本文原著:一道闪电。本文节选自《从登基看汉代功臣宿将、统治集团基础》,转载的时候有删节,标题有改动。
扫平荆襄
秦丰,南郡黎丘乡人(襄州率道县北),他占据的黎丘十二县都属于楚地,故自称楚黎王。自从建武二年八月,吴汉大*同秦丰在*邮水发生战斗后,一直到建武三年四月,光武忙于平定邓奉的叛乱,秦丰都没有遭到打击,秦丰也没有派兵支援邓奉。邓奉灭亡后,汉*兵锋直指秦丰。这时在关中被冯异击败的延岑也跑到南阳地区,略有数县。穰人杜弘率其众响应延岑。
建武三年四月,光武在击败邓奉后,把征南的重任交给岑彭,命他进剿秦丰。同时令耿弇进攻延岑。岑彭带领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余人南击秦丰,再次攻下*邮(新野境内),但是这一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秦丰和部将蔡宏在邓县挡住了岑彭,岑彭数月不得进,一直僵持到了秋七月,光武焦急,责怪岑彭。光武战争普遍进程较缓,唯独这次光武帝催促前线指挥,因为岑彭这一路实在太重要了,当时南方广大地区割据势力并不强大,公孙述还未出兵征伐。但是夜长梦多,一旦割据势力坐大,出现类似三国时期的孙吴集团,统一就很难了。
岑彭感到压力,压力之下,想出一条计策。他夜里整顿*马,声称明晨攻击山都(襄樊西北),然后故意放跑俘虏,俘虏报告秦丰,秦丰立即派全*到西边拦击岑彭,岑彭却偷偷将兵渡过沔水(汉水),攻击在阿头山的秦丰大将张杨(今襄阳西),大破之。然后从河流谷地开道,直奔黎丘,偷袭击破周围屯兵。秦丰大惊,立刻回援,岑彭反客为主,依东山为营防御。秦丰、蔡宏急急忙忙夜攻岑彭,岑彭预先有防备,出兵逆袭。秦丰败走,蔡宏被追斩。秦丰相赵京举宜城降,被授为成汉将*,与岑彭共围秦丰于黎丘。光武闻之大喜,加封岑彭大县,封舞阴侯。
蔡锷曾经评论曾国藩、胡林翼治兵,说:“曾、胡之论兵,极主主客之说,谓守者为主,攻者为客;主逸而客劳,主胜而客败。尤戒攻坚围城。‘主气常静,客气常动。客气先盛而后衰,主气先微而后壮。故善用兵者,每喜为主,不喜作客’”。《孙子兵法》也说:“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战斗力相当,作战方式相同的两*,防守一般比进攻更有力。故而稳健的将*用兵一般都要先立足于不败之地。此战就是偷袭得手后的反客为主。
岑彭战术被耿弇学去,在后来征张步战争中屡屡使用,偷袭阿头山的战术也是以后来歙奇袭略阳的预演。岑彭这员儒将最大特点是有创造力,能根据敌情想出各种不同的战术,战术创新远比计谋更有长效。
这时耿弇对付延岑也取得了胜利,六月壬戌,耿弇与延岑战于穰(邓州县),大破之。斩首三千余级,生获其将士五千余人,得印绶三百。杜弘降,岑与数骑逃向东阳。
这时光武要回家乡舂陵,调耿弇伴驾,命建义大将*朱佑率祭遵二将*继续打击延岑,延岑投奔了秦丰,秦丰令部将张成配属延岑。冬十月朱佑再次在东阳(邓州南)击败延岑,斩其将张成,收得印绶九十七。朱佑约束将士卒不得虏掠百姓,*人乐放纵,多以此怨之。所以光武赐给朱佑*金三十斤以分赏将士。
光武十一月到宛城,增派朱佑率破奸将*侯进﹑辅威将*耿植二将*到黎丘围秦丰,朱佑在蔡阳又斩杀秦丰大将张康,十二月丙寅,光武到黎丘前线劳*,封岑彭吏士有功者百余人。他再派御史中丞李由持玺书招降秦丰,秦丰瓮中之鳖,竟然还口出恶言,不肯投降,他还指望在外面的两个女婿延岑、田戎能助战。正月癸巳,光武回宫,授岑彭、朱佑方略。秦丰实力已经很弱了,交给朱佑围困。岑彭继续南击在夷陵的田戎。
秦丰危在旦夕,这时割据夷陵的田戎坐不住了。田戎,西平人,与同郡人陈义客居夷陵,为群盗。更始元年,陈义、田戎攻陷夷陵,陈义自称黎丘大将*、临江王。田戎自称埽地大将*,号周成王。他恐惧汉兵将至,要投降,但是妻兄辛臣劝他说:“今四方豪杰各据郡国,洛阳地如掌耳。”他还画了地图,标出彭宠、张步、董宪、公孙述所在,把洛阳围得像手掌大小。他继续说:“不如保持兵力,静观其变。”田戎还是清醒的,他说:“以秦王之强,犹为征南所围,岂况吾邪?降计决矣。”
四年春,田戎留辛臣守夷陵,自将兵沿江逆沔河到黎丘,与岑彭约定日子投降,但是辛臣在背后偷盗田戎珍宝,从小道先投降了岑彭,又用书招田戎。田戎疑虑辛臣必然害己,用龟卜占了又不祥,于是更不敢投降了,反而与秦丰同流合污。岑彭出兵攻田戎,数月后,大破之,其大将伍公投降,田戎逃归夷陵。岑彭继续进逼,攻下夷陵,追至秭归。田戎最后就剩下数十骑逃向蜀地,岑彭*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岑彭攻秦丰等割据势力三年,斩首九万余级。
延岑自败于东阳,再次与秦丰会合。四年春,再寇顺阳间,试图调开汉*,二月,光武派右将*邓禹率二将*与延岑战于武当,破之。此后,延岑投奔公孙述。秦丰彻底孤立无援了。
在黎丘的朱佑继续猛攻,秦丰余兵只有千人,城中食将尽,到六月,秦丰被迫投降,秦丰以及其母妻子九人肉袒降。朱佑用槛车押送秦丰到洛阳斩首。
秦丰自立为王,本属大逆不道,顽固不化,致使兵戈战火经年不息,光武又遭秦丰辱骂,本来命令朱佑就地将秦丰问斩,但朱佑不想手上沾血,反而送到洛阳,大司马吴汉大怒,弹劾朱佑废诏受降,违将帅之任。要治朱佑之罪。朱佑如此行为是因为儒家有不忍之心,恻隐之心。孟子在《孟子·梁惠王上》说人性善:“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故而谁也不愿意让屠刀沾满血污。《后汉书》称朱佑为人质直,尚儒学。将兵率众,多受降,以克定城邑为本,不存首级之功。他就是不想身上沾满血污。朱佑不杀,那么光武就得拿屠刀,好像其他人都是屠夫似的,所以吴汉动怒。光武向来宽宥功臣,并不加罪。仍然派朱佑与骑都尉臧宫会击延岑余*阴﹑酇﹑筑阳三县贼,悉平之。
秦丰被消灭后,延岑、田戎都投奔公孙述,公孙述以延岑为大司马,封汝宁王,田戎翼江王,屯驻津乡(江津),津乡当荆、杨之咽喉。建武五年三月,征南大将*岑彭率二将*伐田戎于津乡,大破之。
岑彭筹划伐蜀,但是这里粮食少,水险难运粮,他留威虏将*冯骏驻*江州(巴县),都尉田鸿驻*夷陵,领*李玄驻*夷道,自引兵还屯津乡(江津),这些都是荆州要点,他晓喻诸蛮夷,降者奏封其君长。传檄江南,班行诏命,陈国家威德。岑彭和交趾牧邓让厚善,邓让妻子又是阴贵人的姐,南方各地地方官吏克尽职守,保境安民为本职,没有割据自立的野心,所以很快就得到响应,建武五年十二月,邓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址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都被封为列侯。有的还派儿子将兵助岑彭征伐。江南等地传檄而定,江南的物产货物开始流通。
建武六年,公孙述派田戎和任满出江关(夔州复县南),下临沮(当阳县西北)﹑夷陵间,招其旧部,接着欲袭取荆州诸郡,然而不能克。
荡平江淮
秦丰被消灭后,南方的反抗势力只剩下庐江的李宪还有江东的小股武装。
建武四年八月,刘永集团连吃败仗,光武提拔护*都尉马成为扬武将*,督诛虏将*刘隆﹑振威将*宋登﹑射声校尉王赏,发会稽﹑丹阳﹑九江﹑六安四郡兵击李宪,光武亲临寿春(今寿县),设坛场,祖礼遣之。
李宪颍川许昌人,王莽时为庐江属令(相当于都尉)。莽末,江贼王州公等起众十余万,攻略郡县,王莽以李宪为偏将*、庐江连率(相当于太守),击破州公。王莽败,李宪据郡自守。更始元年,自称淮南王。建武三年,自立为天子,置公卿百官,拥九城,有兵十余万。
九月,马成围李宪于舒(今庐江县西南),令诸*深沟高垒。李宪数挑战,马成坚壁不出,守了一年多,到建武六年正月,城中食尽,于是大举进攻,李宪逃跑,他的*士帛意追斩李宪投降邀功,李宪妻子都被诛杀,光武封帛意渔浦侯。马成追击其*羽,尽平江淮地。
与此同时,岑彭部将积弩将*傅俊开始经营江东,傅俊先到庐江,后东徇扬州。傅俊遇到名士郅恽,授其将兵长史,郅恽认为,南方一带战乱较少,整肃*纪,让百姓欢迎是最重要的。于是与兵士共念誓词:“无掩人不备,穷人于厄,不得断人肢体,祼人形骸,放淫妇女。”但是傅俊的*士仍然挖坟盗墓,陈列尸体,掠夺百姓。郅恽再次劝谏,“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故能获天地之应,克商如林之旅。将*如何不师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伤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谢天改*,无以全命。愿将*亲率士卒,收伤葬死,哭所残暴,以明非将*本意也。”傅俊听从他的劝告,效果很好,百姓纷纷欢迎,所向皆下,扬州悉定。
傅俊用的是攻心战,这是儒家用兵的韬略:
儒家在道义上拥有天然的制高点,兴的是“正义之师”。所以使用攻心战是有优势的。“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劝降”、“优待战俘”、“宽恕降兵”,严肃*纪,爱民都是儒家“仁战”所主张的,这种战争最大限度减少了不必要的流血。
江南各地没有兵灾贼盗之苦,各地没有结兵自保的民意基础。割据势力兴起的群众运动是因为民众实际利益受到了侵犯或者威胁。没有恐惧感,没有不平感,老百姓怎么可能发动得起来?只要能安居乐业,他们是不会听从几个野心家起兵割据闹独立的。
近来多有*小偷在各地如何如何猖獗的传闻,但是警方碍于民族*策不愿意管,抓捕盗贼警方不管,那么就会出现两种可能,一是当地群众自己成立组织或者联络黑社会遏制这类活动,*府再无威望可言。另一种可能则是这种*瘤越来越大,当地人无法正常生活,于是被裹挟着一起去犯罪,闹成民变。
江淮、荆州、交州一带割据势力不强大,光武抓住时机,未等其发展壮大,及时进兵剿灭,广大南方地区传檄而定,加快了统一进程,由此可见,光武先南后北,尤其重视南阳、睢阳战场是很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