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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6/9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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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弄堂


        学校尚未搬迁时,我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就有一条小弄堂。


        冬天走在弄堂里,呵出一口热气便化为雾白的氤氲。身边有时北风呼啸,映着两侧灰暗的楼房砖石,更觉凛冽;时而头上是少见的暖阳,温温吞吞的暖橙色照得身上刺骨的凉寒也去了几分。偶尔遇上滴水成冰的日子,路边水斗漏下的水积成一个个小洼坑,薄薄的,浮出一层冰,在晨曦里泛出微光。


        春天的弄堂是经常见不到阳光的季节——家家户户架起了纵横交错的晾衣杆,闷了一整个冬天的衣物被褥在暖风中遮挡住了小弄堂本就窄小的天空。然而一冬过去,清冷的弄堂有了些人气,居民们开始经常挎着菜篮子结伴去买菜,要么举家外出踏青。我喜欢抬头仰望这方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天,万幸,依然能够看到南归的鸟儿立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歌唱。


        暑假的时候,弄堂里玩耍的孩子便多了起来,小天地也能拥有大乐趣。清清爽爽的短袖短裤,女孩子用彩色的橡皮筋扎着马尾辫,白粉笔在地上画出格子,石子儿一扔便开开心心地玩起“跳房子”;男孩子你追我、我追你,疯得大汗淋漓。这样无忧无虑的玩耍是孩子们心中真真正正的金色童年。


        金秋十月桂花香。不知哪里的清芬飘到了这条弄堂里,深深吸口气便有着满怀沁人心脾的甜美滋润。弄堂口不知名的花朵扑簌簌地落了满地更铺了满地,也有隔壁小区的落叶金*嵌绿点缀其间,不见萧索,倒是满目诗情画意的自然画卷渐次展开。


        早晨的弄堂是寂静的,我上学的时间算不得晚,偶有一两声“咯吱”的推门声空空回荡在窄窄的巷道中。“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舍去了大马路的浮华喧嚣,每日早上走过这条弄堂,似乎都能让自己年少热血的心缓缓地平静下来。


        傍晚的弄堂是热闹的,天边一抹霞光如梦似幻,主妇们在水斗旁洗着菜,尖翠根白的葱一根根立在破旧但盛满肥沃土壤的容器中,映着暖色夕阳说不出的好看。没了柳永“草色烟光残照里”的凄美哀婉,我更爱这平和恬淡的生活气息。


        晚饭后的弄堂是温暖的,路灯直直打下,每家门口早早摆开了一张张躺椅,老人们穿着拖鞋和大领口的白色汗衫,露出精瘦的胳膊,破旧的蒲扇摇啊摇的,或是闲话家常或是回忆着自己远去的年华,浑浊的眼底不经意间便是一抹洞察世事的光华流窜。微风拂过梧桐树宽大的叶子便投下一片沙沙的树影婆娑,带来满怀的清爽。


        弄堂里,家家户户的关系总是和谐而亲密的,远不像“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森林”里,一年终了不过点头之交的淡漠疏离。或许这里不会像新式小区花木扶疏,但不知哪家窗台抬头出来的月季美人温婉一笑,谁又能说这不是美的展现?或许这里不会像高楼大厦宽敞明亮,但生日里邻里热腾腾的一碗长寿面,宛如一轮小太阳照得整颗心都光可鉴人。


        十年之前我家搬到这里,暗色调的两层小楼房,经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墙砖形成一条条模糊的痕迹,青苔勾勒出湿润的轮廓,底部的基石触手便是清凌凌的凉意,时间的底蕴透过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好像一幅“东方巴黎”的油画,光鲜亮丽的模样背后,永远都是从最简单而晦暗的色彩铺展开来。


        萧乾说,老北京的小胡同承载了北京人的生活百态,那上海的弄堂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家种的葱,和谐的邻里关系,孩子们简单快乐的游戏,纵横交错的晾衣杆与电线,还有水斗旁洗洗涮涮、家长里短的主妇们……每一桩每一件,轻轻敲上去都是历史的回音响在耳畔。


        上海的弄堂就像是一株细细密密的爬山虎,脉络渗透进大街小巷,根深蒂固。它不像高楼大厦,能成为地标性的建筑在整个世界夭夭灼华,但它的每一砖每一瓦反射的阳光都可能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的距离。


        愿上海人的文化,上海人的传统,都能伴随着一条条弄堂代代相传。(周诗瑜)


    (作者为存志中学初一学生、宝钢股份热轧厂员工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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