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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问答 » 问答 » 9月3日特写抗日古战场寻访贺家岭
TUhjnbcbe - 2024/9/9 19: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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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8月15日,农历七月十五,一个是日寇投降、抗战胜利的纪念日,一个是中元节,祭先祖、祀亡魂的节日,因于两者,便有了这次寻访,七十里外,去寻访贺家岭七十四年前的往事……从荆紫关出发,午后骄阳炎炎,古街静谧,特意在马饮桥北拐弯“王胖子”家的老房子处留影作为出发的原点。七十四年前,荆紫关抗战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每逢有抗战队伍换防上前线,一街两行的字号铺子都会自发地拿出自家的吃的,摆在商铺前的街边,让出征的军人吃上、带上。“王胖子”家商铺前成蒸笼的白面蒸馍至今还能有人记得。“王胖子”姓王,人胖,个子高大,脑子也聪明,当年荆紫关从汉口购回的第一只汽灯没有人能摆弄亮,“王胖子”一上手,灯就亮了。脑子聪明人也活泛,“王胖子”的百货铺子生意兴隆,门市一街两面开,小富一方却也是勤俭操持,记得的人们也说“王胖子”家那时候也不是轻易吃顿白面蒸馍的,可每逢战士出征,“王胖子”家的白面蒸馍总是最大最多!车行东南三十余里至寺湾镇,向西过桥跨丹江再至湖北刘洞镇,难以言表的遗憾:99岁的抗战老兵刘长命已于一周前归队。当年国难当头时,他先是被抓丁入伍,和日寇交战,队伍被打散后他辗转回家,家境贫困又卖兵入伍,血战之后饥寒交迫又因病掉队,回家病好后再次入伍,离家四十里外抗战的最后一仗,他被日寇的炮弹炸晕,死里逃生……院子里小屋的门已紧闭,再也见不着举起曾经握枪打日寇的右手敬礼的老兵了。沿丹江东岸继续向南四十里后,至大石桥乡境内,眼前开阔起来的是满眼望不到边的丹湖库区,回望身后,一条山岭横亘东西,西头壁立丹江,东头连着绵绵山岭,这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清风岭,最高处海拔在七百米往上,贺家岭是在山岭南半坡平坦处的一个小小村庄。从导航不能导出的山坡小路向上,车子一直驶到贺家岭的村头,村子不大,家家房顶都有汇集雨水的水管通在自家的水窖里,村里好多人家看来是搬走好久了,院子和房屋破落地保持着十数年前的样子,只有村后缓处的山坡绿草如毯,可见悠然食草牛羊。找到了大石桥朋友提前约好的贺文秀老人,贺老今年八十岁了,身体硬朗,勤快,院子里归类圈养了成群的鸡、鹅和羊。老人家告诉我们,贺家岭原本没有人住,贺家先祖是从湖北迁到这里的,山岭上地头不广,吃水靠天,近些年搬走的人家多了,平时在家的人就更少了。说起七十四年前的那些往事,老人家告诉我们,那时候他记事不多,好多事也是后来常听大人们讲起才清晰起来的:那年春上的一个晌午,吃饭的时候,咱们的部队赶到了村里,刚支好了锅要做饭,老日从岭那边上了山头,队伍锅也顾不上了就往上攻,上去一批全都倒下了,就又上去第二批、第三批……直到最后攻上山头。后来咱们把守对面的山头,把老日档在这个山头,村子里有了老日,家家房屋的后墙被挖开了个洞,楼板和门板都被拆去拿到山顶搭“老鳖窝”了,还隔三差四地逼着人家要粮食。贺老的一个叔父因为捡了一些子弹壳就被鬼子诬为“探子”,绑去活活砍成了几块。可怜了那些战死在山坡上的当兵的,离村子近的还能给悄悄盖点土,远点的,就化成了骨,又化成了土……贺老记事后,常常会听他的奶奶念起那些化作了白骨的可怜的当兵的……据相关史料所载,年3月31日,进犯淅川的日寇大队人马在愁斯岭、雷峰垭等地遭到国民革命军八十九军暂编六十二师和淅川民团的迎头重创,一股逃窜到毛堂,一股窜到了清风岭,窜到清风岭的这一股意欲切断暂编六十二师鲍汝澧师长所部的退路,企图奔袭荆紫关。贺老所讲到的即是发生在年4月5日下午清风岭之战的序幕,所描述的几次强攻山头,应该是持续到第二天的清风岭恶战。4月6日黎明,暂编六十二师第一团、师辎重营和师政治部多人从几面山坡攻击清风岭山头,前赴后继血战一天,至夜,师长亲率辎重营一个连冲上山顶,日寇守军和援军被全部歼灭。此次战斗,暂编六十二师仅连排长以上军官阵亡达48名,数以百计的官兵血洒疆场,献出生命!此一战,拒敌于清风岭,从此“锁钥丹江”,为“固守陕、鄂门户荆紫关”定下大局。国民革命军八十九军暂编六十二师起自汤恩伯抗战时期在鲁苏豫皖敌后所编的泛东挺进军,由抗日将军鲍汝澧年在河南周口鹿邑以抗日旧部及地方抗日武装组成,经游击第三纵队、挺进第四纵队、八十五军独立暂编第一旅,以不俗的抗战经历于年底征战至豫西后改编为八十九军暂编六十二师据走访过的该师尚存老兵所述,该师官兵以两广、四川、湖南、安徽和河南各地居多,编师划归第一战区后,在荆紫关周边豫鄂陕地区又新征新兵,胡宗南也一次补进黄埔西安七分校十七期毕业生名……据两年前已归队的原八十九军暂编六十二师一团迫击炮连抗战老兵刘长银(刘长命的胞弟)生前回忆,打清风岭那一仗时,为了抢占有利架炮位置,他背着八十多斤重的炮身在山岭上奔跑,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填炮弹时右手中指半截关节被卡掉、双耳也被震聋。另一位同是一团迫击炮连尚健在的抗战老兵林忠臣的回忆里,打那一仗时,他在火线上第一次见到了师长:师长大高个子,腰里挎两把盒子短枪,还带着长枪……打完那一仗的第二天天亮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八个枪眼,帽子上也有三个……从贺老的家里出来,在他家后面,贺老指着一处旧房子前的空地告诉我们,那一年日寇投降,贺家岭的日寇守军头目就是在那里痛哭流涕地签下了上一级发给他的文件……贺老有所不知,这一线的胜利,时间是整整晚了两天的8月17日。沿着贺老指引的上山路线,我们开始出发,一路上大家都默默不语,岭下不时传来贺老指路的喊声,我们知道,在我们走过的路上,处处都会有殉国的英魂……山顶,我们寻找当年日寇工事“老鳖窝”的遗迹,年代久远,只留下了一些大坑,偶尔捡到的水泥砂石混凝土碎块,见证了当年侵略者的现代化程度,也佐证着抗战的不易和艰难。南望丹湖库区,淼淼碧波,一望无际,水天一色。水下是故城,作为抗战时期河南最后沦陷的一座县城,她不是被日寇攻下的,因在河滩边上无险可守,是抗战将士和地方民团提前撤出了人员、物资和数所流落于此的学校,留给了日寇一座空城。故城的下面,是古城,古楚国的始都。两千多年前,秦楚丹阳大战即交战于此,楚国大夫屈原正是在此凭吊战场,留下了千古《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夕阳渐去,山顶上清风徐徐,远望如画山河,更添几抹血色,壮美中透出悲凄……下山,我们在勇士们冲锋的征途上焚以纸表,点着心香,以茶代酒,慰籍那些漂泊了七十四年的忠魂!回家,家是身后七十里远的雄关古镇,远得令垂涎了将近半年的日寇也没能伸进半只铁蹄,远得让来自中华大地五湖四海成百上千的好男儿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家”是雄关古镇高处重新建起的享亭、重新竖起的国民革命军八十九军暂编六十二师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一捧采自山岭上的酸枣,一枝来自山岭上的喜树果,点亮蜡烛,再点心香,圆月当空,曾照疆场、曾照故人,只想告慰先烈:日寇降遁、山河光复,又是一年胜利日,胜利已有七十四年了两天之后,年8月17日清晨,走过新一天的荆紫关古街,在“王胖子”家旧房子前,偶遇一队晨跑的荆紫关习武少年,幸得留影后,匆忙赶往古城门处,再得留影。七十四年前,疲惫征战后进驻荆紫关时的抗战“花子军”,胜利后离开时,换作的却是披红戴花的英雄队伍,眼前这队生龙活虎的少年们令我心生幻觉,但我又明明知道:他们是胜利七十四年后,延续着的荆紫关最朝气的明天!《古镇香橼树:年9月2日夜于荆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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